1.8亿美元SEC罚单仅是开始，瑞幸还有很多“诉讼债”要还

　　北京时间12月17日，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发布了针对瑞幸咖啡(OTC：LKNCY)财务欺诈指控的处罚决定。SEC认为，瑞幸咖啡欺诈了投资者，通过谎报公司收入、费用和经营亏损情况，造就了公司实现快速增长和盈利能力大幅提高的假象。为达成和解，瑞幸同意支付1.8亿美元（约合11.78亿元人民币）罚款以了结指控。

　　SEC的起诉书称，从2019年4月到2020年1月，瑞幸咖啡利用关联方制造虚假销售交易，故意伪造逾3亿美元的零售销售额。并且，瑞幸的某些员工还试图通过虚报1.9亿美元以上的公司支出、创建虚假运营数据库、篡改会计和银行记录来掩盖欺诈行为。面对美国监管机构的相关指控，瑞幸咖啡在和解中既没有承认也未否认。

　　随后瑞幸咖啡在官方微博表示，瑞幸咖啡与SEC已就部分前员工涉嫌财务造假事件达成和解。目前公司和门店运营稳定、经营正常。

　　瑞幸咖啡称，之后将持续配合监管，将合规工作视为重中之重，同时公司管理层和全体员工将继续保持公司稳定经营。

　　记者梳理Wind数据发现，在美国上市的中概股中，总市值不超过1.8亿美元的公司就有119家。因此，单从罚款金额上看，1.8亿美元无疑是巨额罚单。

　　美国诉讼律师倪非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SEC的和解罚款往往不是和解罚款中金额最高的，此次如果是私人提出诉讼，和解金额甚至会更高。

　　与SEC取得和解之后，瑞幸的“还债”之路并未走完，北京郝俊波律师事务所主任郝俊波告诉记者，瑞幸还将面临至少两个指控。“一个是投资者的证券集体诉讼，主要是民事赔偿索赔，而美国司法部针对瑞幸高管的调查，还可能使得公司面临着刑事指控。”

　　上市不到1年半就收1.8亿美元罚单

　　2020年1月，一份长达89页的做空报告令瑞幸股价涨势戛然而止。4月2日，瑞幸咖啡提交给SEC的文件显示，公司董事会成立的专门委员会经过调查初步明确，2019年第二季度到2019年第四季度期间，瑞幸咖啡与虚假交易相关的总销售金额约为22亿元人民币，整个市场哗然。

　　5月21日，停牌42天的瑞幸恢复交易。盘前瑞幸股价已出现闪崩，一度跌超50%，开盘后经历一路抛售最后收报2.82美元，跌幅达35.76%。就在开盘前一天，瑞幸披露公司已于5月15日收到美国纳斯达克市场关于启动退市程序的通知。

　　6月29日，瑞幸咖啡正式在纳斯达克交易所停止交易，进入退市程序，从上市到退市不足一年半。

　　约5个半月后，瑞幸的巨额罚单从天而降。SEC在诉状中指出，瑞幸在公开披露的2019年财务报表中，故意并实质性地夸大了收入和费用，低估其净亏损。例如，瑞幸被指在公开披露的财务报表中严重虚报了截至2019年6月30日的收入约28%，以及截至2019年9月30日的收入45%。

　　起诉书还称，在2019年4月到2020年1月期间，瑞幸从债券和股票投资者那里至少筹集了逾8.64亿美元。瑞幸在对公司财务报表的年度外部审计过程中发现了不当行为，随后向SEC人员报告并配合启动内部调查，解聘部分人员。

　　“进入我们资本市场的公开发行方，无论它们总部位于何处，都不得向投资者提供虚假或误导性信息。”SEC执法部门主管斯蒂芬妮 (Stephanie Avakian)称。SEC执法部门副主任卡罗琳 (Carolyn M. Welshhans)则表示，与瑞幸达成的和解协议旨在帮助确保受到损害的投资者能够有效获得补偿。

　　在不承认或否认这些指控的情况下，瑞幸已同意在法庭批准的情况下达成和解，包括永久性禁令和1.8亿美元的罚款。永久性禁令是指对个人或实体永久避免某些活动或采取特定行动的指令。值得注意的是，在SEC公布的声明中尚未确认对公司主体还是对某个人采取永久性禁令。

　　或将面临更多诉讼

　　SEC的诉讼和解仅仅是第一步，瑞幸咖啡还将给因欺诈而损失的投资者以交代。

　　2001年10月16日，安然发布的第三季财务报告显示，公司亏损总计达到6.18亿美元，即每股亏损1.11美元；同时安然首次透露因首席财务官安德鲁·法斯托与合伙公司经营不当，公司股东资产缩水12亿美元。2001年10月22日，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要求安然自动提交某些交易的细节内容，并最终于10月31日开始对安然及其合伙公司进行正式调查。

　　2001年11月8日，不堪舆论重压的安然被迫承认做了假账，虚报数字让人瞠目结舌：自1997年以来，安然虚报盈利共计近6亿美元。11月28日，标普将安然债务评级调低至“垃圾债券”级，公司股价随即跌至0.26美元，市值由最高的800亿美元跌至仅2亿美元。12月2日，因受到债权人的压力和法律诉讼威胁，公司管理层被迫申请破产保护，破产清单中所列资产高达498亿美元，成为美国历史上最大的破产企业。

　　郝俊波表示，SEC的诉讼属于行政诉讼，眼下瑞幸至少还将面临投资者的证券集体诉讼（民事诉讼）和美国司法部针对高管的指控（刑事诉讼）。而这两起诉讼，瑞幸都需要下“血本”。“特别是司法部的刑事指控，可能会要求高管承担一定的刑事责任，比如有期徒刑，并同时处以罚金。”郝俊波称。

　　关于上述诉讼可能会需要的时长，郝俊波表示，瑞幸的民事诉讼已在进行当中，诉讼程序可能需要至少2~3年，而刑事案件的事件可能会更长。

　　在倪非看来，瑞幸会通过罚款和解在意料之中，后续不止会有集体诉讼，还会存在单独诉讼的情况。

　　倪非对记者表示，美国有独特的集体诉讼机制，是一个首席原告代表一个集体中相似的他人提起诉讼，也就是集体诉讼。由于证券诉讼昂贵也极其复杂，一般散户投资者承担不了费用。几乎所有证券诉讼都以风险代理模式运作。因此，除非一个投资者受了极大的损失（比如超过五十到一百万美元），否则很难找到一个愿意风险代理的律所。所以， 小损失的散户唯一选择就是留在集体中。

　　瑞幸投资者如果留在集体中，需要在集体诉讼和解时从总和解金额中申报赔偿。赔偿的分配将按每个人的购入和平仓时间计算。申报者只能申报自己在集体诉讼所指控的“集体时期”内的受损。一个和解金额管理公司会计算申报者“集体时期”内的合格受损，并按个人受损和集体总额的比例分配。

　　集体诉讼开启后，某些集体成员也有几率选择退出集体诉讼，并单独发起诉讼。

　　倪非解释称，之所以有人会选择退出集体诉讼并发起单独诉讼，与律所约束力和可获得赔偿金额的大小有直接关系。

　　一个集体诉讼通常由一个律所代理，此律所的费用从整个集体获得的回报中提成。“通常在15%~30%之间，案件越大，份额越小。整个集体的索赔巨大，但是每个集体成员的索赔小。律所可以在给每个集体成员获取较小回报时给自己获得很大的回报。”

　　因为集体并没有约束律所的能力，也没有亲自参与诉讼，它们的声音由一个通常被律所控制的首席原告“代表”，因此通常集体诉讼的回报极低。

　　“在瑞幸咖啡这种量级的案件中，集体诉讼大约能获得总损失2%左右的回报，相当于每一美元损失只能收回二美分。”倪非表示，所有统计和市场信息所得出的结论都一致，退出集体诉讼的回报是远远高于集体的，且在某些情况下会是集体平均收回金额的数倍。

　　比如，在针对Qwest Communications的案件中，虽然选择退出集体诉讼者总数只是集体的极小一部分，却获得了和集体相当金额的回报。在公共市场证券诈骗案件中受损较大的股东常常会选择退出集体。

　　值得注意的是，单独诉讼会比集体诉讼更晚得到回报。倪非预计，集体诉讼一般会在2~3年左右解决，而个人诉讼可能会在三年左右，甚至更长。

　　除了针对瑞幸的诉讼，瑞幸的相关方或也难“独善其身”。郝俊波认为，如果辅导上市的律师事务所、会计师事务所，券商被认定为有相关责任，也不排除将来可能被起诉。

　　倪非也认为，瑞两年内两次融资，且在第二轮融资后短短几个月内曝光诈骗。因此，原告可以起诉为瑞幸发行证券的投资银行/承销商和审批其财务报表的会计事务所。“不管瑞幸是否破产，投资者都能够控诉其他参与瑞幸证券发行的服务机构。”